-海歸症候群-
這是我自己發明的詞彙,是看了一個海龜遷徙的紀錄片得到的靈感,跟海龜除了發音一樣以外沒有直接關係。
我自己的經驗是在國外生活的前三年,中間回到出生地時,都會有這樣對於出生成長的文化適應不良的症狀。可能症狀有:用國外的標準套用在自己的原生地,什麼都要比較一番,因此也對什麼都看不順眼;身邊沒有人能和自己感同身受,時常感到空虛寂寞。
一開始出國的三年期間也許是個蜜月期,充滿在新地方生活的新鮮感和探索慾望,還沒有體驗到困難或是現實層面。這麼說來出國留學的碩士生,通常都在這期間內就歸國了,我認識的一些留學生的確也容易是海歸症候群患者。
而後面的第四、五年是一個過渡期,有些人經歷了蜜月期後的幻滅,會決定放棄回到故鄉,這些海歸們會相對症狀輕微一些。而就算是遇到意想不到的挑戰和困境,也是可以接受甚至還享受的人,就會繼續留在海外。當然時間點因人而異,不過似乎避免不了這個過程。
偶爾遇到海歸症候群患者,大多會對自己的家鄉多有不滿,而我想更不滿的,應該是在自己的探索慾望被滿足前,就不得不回到過去的生活模式裡吧。用擴張後的眼光濾鏡看待曾經的生活,熟悉和陌生的並存,也的確會讓人不知所措。好像蛻變不到一半,就被塞回之前住的蛹裡頭一樣。
因為自己也經歷過,所以能理解那種不適應的辛苦。也難怪海歸們會物以類聚,並不是出過國變得了不起,是不知道要如何和沒有共同的經驗的人對話,一但發言不夠小心,就會聽起來很像在炫耀。
我在海外的旅居生活,四處遷徙,明年也要滿十年了。這幾年偶爾回到台灣,雖然也仍然有不適應的地方,但已經可以看的很淡,像是在看另一個風土民情,而不是熟悉的家鄉。看來近十年的時間,足夠使人在情感上抽離故鄉了。這種抽離並不是拋棄,而是隨著經驗的擴張,視野版圖變得更廣,出發的原點相對顯得沒有那麼巨大了。
雖說如此,我也是經歷過自身心態從國家主義轉換到世界主義的陣痛。大概是第六、七年的時候,開始不知道自己到底屬於哪裡。故鄉和他鄉都有各自喜歡和不喜歡的地方,不知如何取捨。直到有天開始領悟到,不要把自我認同限制在國家疆界和民族的單一性裡,才體會到了解放般的自由感,所謂成為世界公民大概就是這回事吧。
我一直覺得這是充滿國際觀和人道思想的歐洲生活經驗所給予我的禮物。
我很喜歡現在的狀態,有能力用更柔軟的眼光,去看待出國前期回到台灣時,一些無法輕易看待的現象。就很像到異地旅遊時,因為自己帶著開放的心態,會帶著寬恕、新鮮的視線,而不會對當地文化現象有什麼嚴格的批判,對於大部分的逆文化衝擊,也可以一笑置之。
總而言之,能從海歸症候群痊癒,心情輕鬆不少,放開框架後得利的是自己。內在的地基夠穩以後,再也不需要用一個地方或是城市來定義自己的歸屬感了。現階段的我打從心裡輕鬆而愉悅的,不知以何處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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